動畫影展得主和新銳導演們,都是怎麼淬鍊自己的生活和創作經驗,讓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呢?在電視台、社群平台引起話題的動畫作品,背後操刀的導演也不再只是考慮創作,更要思考動畫 IP 的商業經營方法!在上週六舉辦的「未來之星 2019 交流座談」,活動特別邀請到十二位動畫領域的創作者,將主題分為上下半場,分別以「獨立動畫的創作秘密」、「原創動畫的商業開發之路」。在這次小編的活動筆記中,我們整理了活動的精采節錄,也幫大家補充了一些內容,讓大家可以更完整地了解創作人們的想法。跟著小編一起來重溫這場專屬動畫人的交流吧!
小編節錄了以下對談中的重點內容,以下為上半場「獨立動畫的創作秘密」篇:
怎麼看待各個國家原創動畫的創作環境?
余聿:美國並不像台灣一樣有動畫相關的輔導金。因為他們影視產業太發達了,所以獨立動畫在美國也是相對辛苦的。我是停格動畫的專業,所以在美國的時候會去爭取各種工作和實習機會,因此認識了很多停格動畫領域的人。以規模來說,Stoopid Buddy 有 200 多個人,Bix Pix 裡有很多 Freelancer 的藝術家,所以去哪都會遇到同一批人。因為美國薪水算不錯,所以並不是一直都有工作;因此一空閒就可以做自己的創作,所以他們對自己的作品還是很有熱忱。雖然沒辦法拿到政府的輔導金或資金,但是很多人都會用自己的薪水和空閒時間創作。因此反方向看台灣政府有提供的輔導金,我覺得動畫短片的創作者們是可以去爭取的。
小編補充:余聿從政大畢業後,繼續攻讀美國南加州大學動畫學系研究所;而去年也以畢業作品《雛菊(Daisy)》獲得第 45 屆美國影藝與動畫學院學生獎銀牌殊榮。在獲得獎項後,她也曾說道:「得到獨立動畫業界的肯定後,也確信自己出國讀書的三年有所成長,希望這次獲獎可以成為將來製作更多短片的第一步,可以在台灣完成更多更成熟的動畫作品。」
劉晏呈:自己之前是在台灣學習動畫後,才決定要到法國動畫學校 Gobelins 繼續攻讀。我認為法國學校比較注重團隊合作,也很在意品質,也就是要一個團隊才能把短片做到很好。在台灣讀大學,則是覺得老師教學方式比較嚴格;法國學校的老師,面對學生進度落後也還是依然會鼓勵創作。我覺得差別最大的地方在於,法國學校的教學方式不會有老師長期駐點在學校,比較像是每個階段(例如專案進行到腳本期)會找來有工作經驗的人、短期地來學校任教。基本上都是藉由一個專案跟每個老師討論、從中學習。
小編補充:晏呈在法國 Gobelins 動畫學習學習,他曾在專訪說道,在Gobelins就讀的期間學到很多動畫的專業知識,從老師身上更了解業界的運作;同儕互相激盪滿熱情也激勵了自己要努力學習。「此外,我覺得對我最有幫助的是學到如何講故事,以及視覺對故事的幫助。」
楊詠亘:我是以獨立創作為主,創作方式是停格動畫加上手繪。因為要做停格動畫,就需要獨立一間工作室,所以很難跟別人一起分案子;如果專案上需要有人加入就會找朋友一起做,來這裡住一、兩個禮拜去完成拍攝期。雖然跨界合作有時候會接觸到不同的風格、媒材,但主要還是維持獨立創作,我的工作模式則是在接案的空閒中去自己的獨立作品。我認為參加影展是有很大幫助的;透過影展,會有人表示喜歡我的風格、希望用這種風格來做他們的案子。所以我的接案模式,比較偏向是有人需要我的創作風格,然後來找我製作。透過影展持續曝光,可以讓自己風格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。
王登鈺:老實說台灣發表管道很多、工具也都很方便。老實說,我也沒有想過是好還是不好,投入創作就是自己想做就做、不想做就不要做。大家總是要想辦法,才會去動起來。會建議要創作的朋友,要先去找一個工作「餵飽」自己;如果工作之外不要太吃喝玩樂,也還是有時間可以做自己的東西,總之就是辛苦一點吧!以我而言,就算從事休閒活動,也會思考哪些部份會是創作上的啟發、也可以累積新的想法。大概24小時除了睡覺作夢,都在想創作這件事情。
小編補充:漫畫原著改編的動畫短片《金魚》,是導演王登鈺第一次將漫畫改編成動畫短片,用故事比喻世界統治者的貪婪、吞食人民的夢想與思考,同時也帶入了台灣八零年代的戒嚴氛圍。
聊聊與其他產業跨界合作的經驗?
王登鈺:創作者常常很容易跨到別人的領域去。我常常也會有跟音樂界、影像導演合作。但在製作動畫時,就要和別人有很強大的溝通能力;然而我也比較「自閉型」,所以溝通上就比較辛苦一點。因為創作的源頭是想要講自己想講的東西,甚至有時候是從一行文字、一幅插畫開始,所以是不停地在跨界。創作的形式其實就是要看你當下有多少資源,寫一首詩也會是創作、畫一篇短篇漫畫也可以講一個故事,比較有資源的時候就可以做長一點的動畫。
小編補充:王登鈺導演曾與音樂藝術家雷光夏合作動畫 MV《造字的人》,以此獲得 2007 年金曲獎最佳音樂錄影帶導演;在《金魚》一作再次攜手合作,邀請雷光夏為動畫製作配樂。而配樂工作的起端,則是在團隊產製出動態腳本的時候,藉以理解音樂的長度、溝通場景上的特徵,加上來回測試後,配樂上其實很快就一拍即合。
黃勻弦:在做動畫的時候,就是要小心不要被音樂「牽」走!因為音樂出來的時候感覺會很強,你就會想究竟是影像牽著音樂,還是音樂牽著影像? 《當 一個人》的音效和配樂是請到音樂人、擬音師、傳統樂師的三方合作,卻也是在最後才知道成品。傳統樂師在幫我們做傳統樂「送神」的時候,我會希望它像配樂一樣跟著表演節奏;但是樂師表達不能剪輯、會讓音樂容易穿幫。但因為自己是導演,就要影像和配樂中做取捨。
劉晏呈:在做《阿公》這部短片時,其中的葬禮橋段有用到傳統樂器配樂演奏;還有想過去找孝女配音、甚至到葬禮現場收音等等。因為那時候在巴黎,所以不能真正回台灣收音。我們後來有在台灣找到葬禮的影片,後來也有寫信給影片的擁有者,得到同意後就用在動畫中了。雖然這部片沒有很多台詞,而其中小孩的聲音其實不是台灣人的,而是愛爾蘭小男孩的聲音;剛好他講中文講得蠻標準的,時間也配合得剛好,就把台詞拿來用了。
小編補充:晏呈先前在專訪曾提過,「傳統的文化、慶典可能看似漸漸式微,但透過動畫,卻以另一種新的方式繼續傳承下去。」
如何在麵包、理想之間做平衡?找到繼續創作的支撐力量?
楊詠亘:因為我不想要做自己覺得不好玩的東西,所以都會讓過程盡量是「好玩」的。我最喜歡的過程就是製作期,所以做東西本身就是會娛樂自己。剛畢業的時候,我是去申請國藝會的補助,錢快花完的時候就是去找工作、一邊存錢,發現這筆錢夠在接案前生活就辭職了。雖然這是一個很冒險的方式,但是會想再怎麼糟糕至少還有臨時工,只要不要讓自己餓死、作品做得出來就好了。
黃勻弦:無論是動畫短片、紀錄片導演,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。當初去凱薩影展的參訪行程時,也有跟很多外國的導演討論,問下去後才會發現台灣的政府給的資源是很多的。我們工作室在做停格動畫的時候,就是要賺錢的時候趕快接案,有空閒的時候就是趕快做自己的作品。因為創作是沒有極限的,你要做多完美都是可以,但你不能讓自己變成高耗能的生命體!
小編補充:映CG雜誌第37期《美力台灣:Made In Taiwan!》中,小弦導演曾說道:「停格動畫製作還有太多未知的技術,所以每次製作新短片時,我們都會創造一個新的關卡,來從中學習經驗。」
運用手繪和其他複合媒材,其中對你的魅力是什麼?
劉晏呈:當初會選擇手繪,是因為很喜歡手繪那種插畫感的風格。大學的是念 3D 組的,但自己一直不喜歡偏科技的感覺,所以後來都是比較做 2D 的動畫。這部片都是用真的蠟筆去畫的,所以我們是真的一張一張畫。本來想說用蠟筆繪製也會是一筆開銷,所以也有嘗試用電腦的筆刷去畫出那個感覺。但是試過後才發現還要花更多時間去修,還不如用真的媒材去畫,效果也比較好。
楊詠亘:我本來就喜歡手作的東西,我喜歡摸到媒材、筆在白紙上的感覺。選擇複合媒材的原因,是因為我希望媒材跟故事是有連結的。如果我想要一個畫面畫不出來,我就會用拍的;拍不出來的話,就會想辦法用其他部份去組成。動畫迷人的地方就是,可以吸納不同的媒材、不同的藝術形式,我可以用不同的媒材和方式去完成我要的畫面,是沒有受限的領域。
余聿:我在大學是廣播電視系,所以是拍真人實拍,就發現自己很喜歡真實的影像、不喜歡跟演員溝通(笑)。因為我家裡有人是學雕塑的,所以就會有一些停格動畫的書,但直到大四那年第一次嘗試偶動畫,就發現對製偶還蠻喜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