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故事裡的金魚控制人類思想,雖然有人反抗,但最終又回到一樣的狀態,有如歷史一再循環。無論領袖是誰,統治人的依舊是金魚。」由漫畫原著《金魚》改編,這是導演王登鈺第一次將漫畫改編成動畫短片 ( 動畫預告:2019 台北電影節|台北電影獎—動畫片|金魚 Gold Fish ) 用故事比喻世界統治者的貪婪、吞食人民的夢想與思考,同時也帶入了台灣八零年代的戒嚴氛圍。近期已在「愛丁堡國際電影節」、「東京動畫獎」等多個國際動畫節、影展入圍;動畫中沒有對話、也沒有特別詮釋背景,卻已成功讓許多國際觀眾產生共鳴,引發人們進一步思考:「人民享有自由權益、社會擁有民主意識,這樣的狀態來之不易,卻對每個人十分重要。」在今年的台北電影節中,我們邀請到導演王登鈺、製片陳怡菁一起來聊聊《金魚》背後的深刻意義。
引人入勝的故事與視覺風格
動畫中陳舊不堪的城市、灰階色調的畫面,而領袖「金魚」卻獨有著鮮豔的顏色,形成相當大的差異。而王登鈺先前所繪製的漫畫,描繪的是大人與小孩對抗的故事,到動畫裡則改編成有高低階級的世界,「動畫裡的世界觀,就是階級越低、做越多苦工,因此身形上也會有區分。有身形最小的『小孩』、穿西裝的使喚他人的『大人』、坐著輪椅等著被餵養的『老人』,最後則是無頭金魚『領袖』。」
《金魚》的幕後製作
「最困難的挑戰,就是從頭畫到尾,還要一直反覆地看,看到都覺得有點『噁心』了!」王登鈺笑著自嘲,自己其實是「控制慾強大」的導演,「但這次在動畫中,我知道自己顏色並沒有比較厲害,所以上色的工作有多讓其他夥伴發揮。」他分享,動畫團隊在 270 多個鏡頭上,從繪畫、構圖、動畫、上色到特效,都要在細節上把關,「製作動畫的團隊加起來有 20 幾個,但實際從頭到尾的只有 5 個專職;加上短片較沒有明顯的分工,有時候畫完後面,還是會往前改;或是覺得哪一個場面沒有獨特性和魅力,就會回去增加場景的特徵。」《金魚》的畫面風格上,王登鈺以日本妖怪鬼才漫畫家水木茂的作品做為借鏡,將日本昭和時代的氛圍帶入短片的視覺風格中,「根據小時候的印象,我想要表現的是『老台灣』的感覺,所以筆觸上帶有一些近似昭和時代的環境。」
王登鈺曾與音樂藝術家雷光夏合作動畫 MV《造字的人》,以此獲得 2007 年金曲獎最佳音樂錄影帶導演;在《金魚》一作再次攜手合作,邀請雷光夏為動畫製作配樂。而配樂工作的起端,則是在團隊產製出動態腳本的時候,藉以理解音樂的長度、溝通場景上的特徵,加上來回測試後,配樂上其實很快就一拍即合,陳怡菁表示,「通常應該是要整個弄完、上色都很精準,才會讓配樂會抓到感覺;光夏厲害的點,則是在是在一半還沒上色的狀態下,就可以抓到八九成的感覺,所以跟導演的默契是很明確的。」
雖然短片最後是以悲傷收場,但真的希望透過短片讓大家開始思考、台灣可以越來越好。
by 導演王登鈺
「致敬」台灣威權統治時代,引發國際民眾省思
在王登鈺的動畫中,將殘破不堪、階級分明的城市做為世界觀,其中極權統治者的象徵「巨頭金魚」,專門在夜晚中吞蝕人們的夢境;若想要尋求真相,威權統治的政府就會將人逮捕和打壓。對王登鈺而言,做這部動畫短片其實是想要「喚醒」民眾對於威權時代的記憶,以動畫故事,帶領觀眾們思考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,「這是現實社會中會實際發生的事,並不只有過去的時代才可能會有!」
擔任《金魚》製片陳怡菁補充,「台灣雖然現在已經走入民主時代,但後面還是有很多難點需要突破;剛好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去看,會有更多不同層次的思考空間。」她分享,近期在一些國際動畫節展放映後與觀眾交流,發現觀眾的回饋大多反應在國際的政治局勢上,「像是動畫中有一段老人坐在輪椅上爭奪資源,當地觀眾間接反思英國脫歐的局態;在日本映後座談時,也引發他們對於了解台灣動畫和政治現況的興趣。」
動畫人,看台灣動畫產業
談到自己最欽佩的日本漫畫家宮琦駿,王登鈺說,「跟我們的文化比較接近,以他的作品數量和品質來講,他絕對是世界一流、當之無愧!」進一步聊到自己對於台灣動畫產業的看法,他認為,即使是歐美、日本也都會遇到困境,也會有做這行「吃不飽」的情況。他幽幽地說著,「真正的困境,是在於你的作品好不好;如果宮琦駿在台灣,他照樣一會是宮崎駿啊!」對王登鈺而言,真正無心創作的人,才會不斷地抱怨環境和產業,他爽朗地結語,「現在做動畫這麼方便,3D 軟體和技術真的也都越來越厲害。如果真的做不下去、沒有希望,那就轉行啊!只有抱怨是沒有用的!」
「很多動畫人是因為從小就喜歡畫畫的,所以這些人是很幸運的;因為喜歡畫畫、藉此當成自己的技術發展職業生涯。」曾經創辦台灣國際動畫影展、策劃臺中國際動畫影展的陳怡菁認為,近年台灣政府在動畫補助上越來越多,「真的只要想做、就會很有機會。國外影展有許多影人都曾驚訝台灣有不錯的獎金補助,所以身在台灣的創作者,真的很幸運了!」